#花滑架空

02.

正如承诺的那样，乔一帆没有放弃重归赛场的努力。

他乘坐火车南下前往H市，加入了一家名为兴欣的业余俱乐部。俱乐部并没有专属的冰场和健身房等设施，花滑迷老板娘陈果主要经营的是网吧，训练场地全靠租用。

唯一不那么业余的是教练，三届男单全国冠军加四届双人全国冠军叶修，人称“冰场教科书”。

这段缘分纯属意外。那是乔一帆比得最惨的一次队内测试，3A跳成2A、3F摔、3Lz翻身导致没了连跳。下场时他没顾上理睬高英杰的呼唤，逃跑一样离开了冰场，害怕留在那里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

他漫无目的地在场馆里徘徊，不知怎么碰见了这位来参观的大神。几句简单的点拨和鼓励，成功地平复了少年懊丧的心情，转换门庭从头再来的决定也由此埋下伏笔。

在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从头再来。

刚组建的兴欣一切空白，目标是先让旗下选手们争取到B级赛的资格。而乔一帆的跳跃技术同样要重新打磨，先前的挫折让他起跳前总不自觉地减速干拔，但越是束手束脚，表现就越差。

矫正不良习惯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好在他已经有了踏踏实实前行的觉悟，摔得再痛也能一次次咬着牙爬起来。

几个月过去，技改初见成效，第一场业余赛他就上了领奖台。

“小乔来，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某次训练结束后，叶修叫住他。

把3A加进节目编排？乔一帆听完有点懵，心跳砰砰砰的，说不清是兴奋还是不安。用吊杆辅助练习一段时间后，他似乎找到些跳跃的感觉，最近的成功率确实可观。但是如果又失败，分数的损失——不，不能这么保守，没在实战中拿出来的难度就相当于不存在。

更何况……要想和英杰站在同一片赛场上，迟早得跨越这座技术壁垒。

于是他郑重地答道：“好的，我一定尽力。”

第二站业余赛中，乔一帆终于跳出了第一个执行分为正的三周半跳，这比暂列第一更令他高兴。接下来的自由滑却是久违的崩盘，开场的3A用力过猛导致起空，他顿时慌了手脚，此后的发挥可想而知。

下场之后他冰刀套都没拿就先低着头道歉，为数不多的机会就这样被自己浪费了，无论严厉的批评或是冷漠的忽视，都是活该。

“没必要说对不起，一场比赛而已。”叶修却毫不介意地摆摆手，语气平常，“知道问题在哪儿了？”

乔一帆嗫嚅着：“……知道。”

叶修笑笑：“那就好，下次改进。”

赛季接近尾声，兴欣俱乐部如愿获得了积分赛的准入证。与此同时，乔一帆迎来了职业生涯的首场正式比赛，B级赛之一的挑战杯。

这场比赛意义重大。名次与分数直接决定下赛季的B级赛名额，甚至关系到A级赛的外卡。然而他至今没有积分，签运也一般，短节目将在第一组第二个出场，节目内容分多半要吃大亏。

要是所属的俱乐部根基够深人脉够广也罢，但是这个兴欣……高英杰盯着参赛名单，无比纠结。

一帆离开之后就一直没联络，微信完全没有动态，冰协的男单积分榜也依旧查无此人，让他实在不敢贸贸然打扰。况且自己休赛期得编排节目参加商演，新赛季则是成年组与青年组双线作战，每天忙得团团转，还是GOE能加满的超高速旋转。

难得闲下来半天，又有记者来为全队做专访，重点关注对象之一的高英杰被问得口干舌燥，完事之后就在一旁喝水放空。

“真的，叶神现在在H市的一个小俱乐部任教，叫什么来着，对，兴欣。”

那记者也是专业出身，且跟王杰希有几分交情，采访完顺便东拉西扯两句。

“好像有个小男单是从你们微草出来的，听说滑行不错。”

咣。高英杰手里的保温杯掉在地上，摔凹了一大块。

后来他暗搓搓地上网搜索，找来找去只发现有个兴欣网吧，旁边商场里倒是有座冰场，附带各种少儿培训班信息。等下……难道一帆除了训练还兼职教小孩子滑冰吗。难以想象。

很遗憾关于业余赛的报道基本为零，他不好再找谁打听，想不如趁着到H市比赛的机会直接上门，结果发现嘉世表现不佳积分不够这赛季又没拿到A级赛举办资格。

好在天道酬勤，坚持刷新冰协网站果然有收获，他在挑战杯的名单里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然后鼓起勇气向王杰希请了半天假。

皇风俱乐部的观众席冷得够呛，但正好给高英杰裹得严严实实的借口。来看B级赛的大多是花滑真爱粉，要是自己被认出来可不得了。

打头炮的选手比得不好，女单水平的跳跃难度，PCS干涸得可怜。接下来出场的就是乔一帆，SP曲目天方夜谭。

低沉的铜管乐拉开节目的序幕，波涛起伏的海面上，水手正朝远方不安地瞭望。开始长时间的压步，双臂配合着重音用力挥动，渲染出暴风雨将至的压抑氛围。这个跳跃……会是3A吗，高英杰的手紧紧攥住了栏杆。

果然。没有惯常的减速，相当果断的起跳，转速很快，落冰恰好合上定音鼓咚的一声闷响。

浮足略微搭冰，但周数应该是足的。他长出了口气。

木管与低音弦乐交织，呈现出风浪大作的紧张感。带有小跳换足的蹲踞旋转设计相当别致，上身紧贴与冰面平行的浮腿，右臂则如桅杆般竖直向上，整个姿态像一艘正与海浪搏斗的航船。

3F3T完成，接着是一段颇有难度的舞蹈衔接，步伐进入的3Lz干脆利落，以往的迟疑再也看不到了，真好。

嗯，跳跃基本全成，GOE应该不低，TES刷过各项赛事的最低门槛绰绰有余，化身技术裁判的高英杰默默心算着。

似乎与他的情绪相呼应，此时小提琴奏响了柔和安宁的旋律，轻快的直线接续步描绘出风雨停歇、云开日现的画面。最后的联合旋转以舒展的燕式结束，海面渐趋平静，辛巴达的船只最终悠悠地驶向远方，继续下一段冒险航程。

等分时高英杰的心情可能并不比乔一帆轻松，默默念叨着PCS打高一点再高一点。所幸裁判比较认可这套节目，二线左右的PCS加上不错的TES，让他以第四的排位进入了次日的自由滑。

男单自由滑比赛被安排在傍晚进行，高英杰免了请假，多了同伴。双人滑顶尖男伴之一许斌，冠军赛成年组第三的刘小别，微草观战团的引人注目度不止上升一点。

乔一帆的签运有些奇妙，最后一组最后一个出场，好处是发挥得出色PCS能跟着水涨船高，坏处是竞争对手的表现会带来更多心理压力。

不过技术顾问魏琛曾经传授他一个应对方法，像莫凡那样戴上耳机闭目养神，毕竟不是谁都有巨大无比的心脏和刀枪不入的脸皮。被嘲讽对象叶修淡定表示哥向来只靠实力说话N个冠军为证。老魏嗤之以鼻说那些都没用商演价格照样不行，恰巧陈果拎着一件五颜六色混搭风格的表演服冲进来问这是谁定做的，叶修施施然举手认领又补充道除了这个我还准备撑伞跳3A呢。

想起这件事乔一帆笑了，他很享受兴欣这种不够正式不太靠谱的气氛。

就连送自家选手上场比赛也那么随性。没有絮絮叮嘱技术要领，没有长篇大论心灵鸡汤，叶修只是在他背后轻轻一推：“去吧。”

简单得让人莫名安心。

滑到场地中央，乔一帆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微微垂头。温和宁静的钢琴声随即流淌而出。

“选曲很适合他。”看完开场的三十秒，许斌点评。

高英杰使劲点头，眼睛一眨不眨。

编排扬长避短，跳跃保有轻盈的特色，掩饰了力量不足的缺陷，流畅的滑行与优美的旋律相得益彰。最出彩的要数圆形接续步，连串的上行琶音如梦似幻，月色般荡漾的节奏并不容易抓准，却正好充分展现出乔一帆扎实的基本功，衔接饱满、用刃细腻。

包括3A在内的技术动作逐一成功完成，只是后半段体力有所下降，原定的萨霍夫三周跳成了两周，瑕不掩瑜。

观众席一直静悄悄的，像是害怕惊扰这套美得像月光的《月光》，直到乔一帆开始行四面礼，才陆续有了掌声与喝彩。

心潮澎湃，高英杰很想站起身来，但他终究没好意思，只是用力拍手拍得掌心都发红了。

自由滑排名第二，总分排名也是第二。至少能够保证下赛季两站B级赛，说不定可以向往一下某站A级赛的外卡。

出分的一刻，乔一帆把身边那只没有入镜的玩偶熊抱了起来，笑着朝镜头挥了挥爪。

没错他在模仿某个人。

在电视里看到过好多次，从全锦赛到大奖赛，微草的花滑天才总是坚持抱着那只披着斗篷的泰迪熊等分，并且会抓着它的爪子摇晃几下，像是在和谁打招呼似的。

关于这一举动外界的猜测有很多，向冰迷致意，或是感谢亲友，或是单纯因为开心而卖萌。

然而通通都不对。只有乔一帆知道，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就清楚地知道，高英杰是在重复一句话，对最重要的朋友说过的那句话——我等你回来。

所以现在他也想用同样的方式说，谢谢你一直在等我。

我回来了。

END

#又是不影响阅读的注释闲聊部分

#咳咳照这个技术难度其实他们尤其是小高完全可以代表天朝出门比赛拿名次了，但是我并不太想写努力攻克高级三周或者是33连跳……会想笑

#想写写扳腿转来着然而男选手绝大多数做不到啊

#赛制瞎编的大概按ISU设定的照搬成全国级别吧，大概

#不要信那个END他们还没谈恋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