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校园架空

03

十一月初的天气已经很冷，无奈暖气要到十五号才来。王老板实验室的人干活比往常显得勤快，毕竟听溶剂被加热得咕噜噜的，似乎就能觉着暖和点儿。

高英杰打开烘箱，把玻璃仪器一件件取出来归置好，回头问：“袁哥，你刚才是说要个小圆底烧瓶吗？”

“哦，谢了，放这边吧。”袁柏清大声说。他正盯着实验，顺便在油浴上方悬空烤手，十根指头张得老开，马上就要念天灵灵地灵灵似的。

“老袁你又跟这儿施法求提高产率呢？”刘小别风一样地走了进来，身上挺括的白大褂簌簌响，“哦对小高，你要的书我放休息室桌上了。”

“谢谢小别哥。”高英杰连忙说。

做完实验跑去一看，都是英文版硬皮精装纸张也厚，摞起来高度颇壮观。他悲哀地发现自己书包的空间严重不足，倒拾了半天还是没全装下，只能抱在手里。更悲哀的是实验室的钟大概没电池了走一阵停一阵，实际都快三点了……他刚才还琢磨怎么今天特别饿呢。

那么，周末的学校食堂、寝室的泡面和乔学长的摊子……高英杰同学一秒就做了决定。

大冷天总是旺得叫人手忙脚乱，等午后客流回落，乔一帆才得空透口气。他拧开保温杯倒了满满一杯盖的热茶，余光瞄了瞄存货，估摸着可以准备收摊了。

只是那谁……怎么还没来呢。想着视线就不由自主朝街口飘。

喝口茶瞧一眼，喝口茶又瞧一眼，可惜杯盖就那么大点儿，再磨蹭也撑不了多久。乔一帆心想算了人本来也没跟你约好，最后再张望一下吧——眼前却突然一亮。

高英杰踉踉跄跄小跑步着就过来了，脸冻得红红的，一张嘴呼哧呼哧直冒白气：“请、请给我一份手抓饼，加——”看清楚了好像没剩下啥，顿时有些赧颜，音量也低了，“加……什么都行。“

乔一帆笑逐颜开应了一声”好“，看高英杰肩膀被书包压得发沉，手里还抱着本跟辞海似的砖头，弯腰把自己坐的小板凳拿出去了：“你先坐会吧？”

”哎？可是——“高英杰确实想歇个脚，又怕影响学长做生意。

”没事，反正我也差不多该收摊了。“乔一帆说，把最后俩饼底放到铁板上烙着，除了惯例的鸡蛋，其余配料也是很慷慨地剩多少放多少。

好闻的香气一个劲地朝鼻子里钻，高英杰目不转睛盯着他利索的动作，觉得学长真厉害，而且……人也好，特好。

”给，八块。“

这个价格当真算是酬宾，手抓饼里满满塞进各种肉和菜，纸袋鼓得变了形，高英杰努力张大嘴咬了一口都差点咬不下。乔一帆寻摸出块”休息“的牌子挂上，自己拿起另一个吃了起来，自言自语了一句：”嗯，居然还不错。“

高英杰以为他跟自己说话呢，赶紧咽下嘴里的东西，大声说：“很好吃的真的。”

乔一帆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呃，我是说自己平时不怎么吃这个，没想到偶尔吃这么一次也挺香……“说着觉得这说得是什么话呢，脸不自觉地发热了，”啊，不过，那个……谢谢你总来捧场。”

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了，高英杰窘得简直想钻地，硬着头皮嗫嚅：“嗯……因为好吃，我、我很喜欢……”急于证明似的又咬了一大口，脸颊撑得圆圆的活像只小松鼠。

“……那就好。”乔一帆更不好意思了，笑笑掩饰过去，“你刚从图书馆回来？这么多书。”

高英杰老实回答：“没，是向实验室师兄借的。”

推理失败，乔一帆摸了摸鼻子：“理科生果然辛苦，我室友也是整天日夜颠倒。”

“啊……那倒是没有，我们系不怎么熬夜。”高英杰一被表扬就紧张，“学长也很辛苦啊，学习和创业兼顾。”

“哪里哪里，其实只是做着玩儿的。”乔一帆谦虚，听对方好奇地问怎么想到要摆摊，于是跟他忆苦思甜想当初了一把，等说完短暂的创业史刚巧产品也吃完了，动手收工。

高英杰还不想撤，又觉得一走了之不礼貌，就抱着书站边上等。乔一帆抬头见人还在呢，心里头暗暗高兴。然后俩人一个推着车一个背着书吭哧吭哧往回走，聊得渐渐热乎起来，高英杰眼瞅要到宿舍楼下怪舍不得的，正好听乔一帆说：”哦，我其实没什么事，就是等会要去趟超市。“

”啊……我、我也是。“高英杰忙说。

“那一起去吧？“乔一帆邀约的态度可自然。

离学校最近的大超市骑车过去十五分钟，这条道高英杰其实常走，过了邱非他们系的实验楼，沿街就是平平无奇一排小商铺。

可坐在乔一帆的单车后座，路边景物突然就变得格外顺眼，一朵又一朵橘色的灯光飞快地在眼前掠过，跟他现在的心情一样温暖又轻盈。

乔一帆在前头卖力地蹬着，后座额外的重量让他觉得略费劲，但是挺开心。当然还有点紧张，想着千万不能出差错把学弟给摔了。等到超市门口停下来锁车的时候，已经生生暖出了身汗。

人不少，高英杰主动跑去推了购物车，先从二楼日用品区逛起。他买了包牙刷又拿了瓶沐浴露，一回头发现乔一帆早到过道对面去了。

“强力去污、不伤表面……除油抗锈、杀菌除味……”

“学长要买清洁剂吗？“高英杰问。

“嗯，上次买的味儿太大了，洗完得冲好几次怪麻烦的。”乔一帆为难。

“我看一下？”高英杰自告奋勇地比较起了成分说明，上学期刚修过表面化学，多少还有些印象，“嗯……这种确实会比较难闻，这个泡沫也许不够，这种偏中性的、含天然成分的会好些，而且环保…… 学长觉得怎么样？“

乔一帆一琢磨对啊，这个可是他本行，点点头接过来放购物车里，朝高英杰笑：”多谢你，专业的果然不一样。“

高英杰腾地就红了脸。

两个人逛超市花的时间比一个人多得多，哪种口味的泡面好吃，薯片是洋葱味还是是烧烤味，酸奶买回去如何放窗台冷藏，互相推荐互相交流，简直不亦乐乎，结帐出来的时候天都半黑了。

外头不知何时零零星星飘起了雪，一朵雪花慢悠悠落在高英杰的鼻尖上，凉凉的，眨眼间就化了。乔一帆看他呆愣愣望天的模样，突然问：”小高你晚上还要去实验室吗？“

“啊？今天不去了……”高英杰没反应过来。

“那、要不要来家里吃晚饭？”乔一帆试探地问。

高英杰心跳差点停了一拍：“可、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