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校园架空

05

不期而遇之后，两人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层。

最重要的是总算弄明白了原来是同级，想想居然能糊里糊涂误会这么久也是够了。闹得高英杰偶尔还会错叫“学长”，然后再匆忙红着脸改口，简直要把旁边的人给齁死。

不过要说近到彼此理想中的关系，那暂时也还没有。

这天高英杰排队的时候一直在犯难，有桩事儿想讲可不知当不当讲，低着头到了跟前，张了张嘴依旧没出息地先点了单，怔怔看着乔一帆加料放酱卷饼装袋了，才硬着头皮说：“那什么……”

“嗯？”乔一帆笑得很亲切，把热乎乎香喷喷的饼递他手里。

“就是我、我——”费半天劲刚挤出几个字，就被手机铃声特别不知趣地打断了。

高英杰一瞧来电人吓一跳，也顾不上跟乔一帆细说，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急匆匆走到一边去了。乔一帆看他态度诚惶诚恐的还一直点头，然后就这么走掉了也没回来打个招呼，心想大概是临时有事吧没太在意。

结果人第二天也没来。乔一帆猜或许是实验做得晚了，理科生常有的事儿。等再过一天还是没影儿的时候他就觉着不对了。

预感成真。周三、周四，一天天地过去。

乔一帆完全不知道高英杰怎么突然没了消息，面都不露，短信也没一条。他坐立难安，好些次想发信问他最近是不是很忙，又嫌弃自己跟强行推销似的。说不定是吃腻了呢。只是每天的鸡蛋依然习惯成自然地给他留着，收摊的时候蛋盒里总是就剩那么一个，孤零零的。

其实这几天天气都不大好，按往常他就收摊猫冬去了，可万一高英杰就来了呢。

天早黑透了，大片大片的雪转着圈儿飘下来，落到烧热的铁板上滋滋地蒸发掉了。一排高高低低的酱料瓶罐顶着白帽子站在台面上，看着怪落寞的。乔一帆搓了搓快冻木了的手，再往街口张望了几眼终于死了心。

“谢谢许老师。”高英杰从后备箱拿出行李，客气地道了谢，绕过去跟副驾上的王杰希打了个招呼，“王老师再见。”

王杰希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嗯，你也辛苦了。”

这个在Y市的学术会议为期一周，原定星期天下午出发，不料有位业界大牛的报告因故临时提前了，王杰希决定改了票早些过去。一得知消息，高英杰立马飞奔回去收拾东西，行李箱里衣服塞得跟咸菜似的，忙中出错牙膏忘了带还是朝小别哥借的。

本来想着到地方就给乔一帆发短信的，偏偏主办方定的宾馆在城郊的山里，安静是安静，手机始终在寻找信号，无线网也时断时续。何况每天大早就去听讲，晚上参加餐会，还要准备自己的报告，忙忙碌碌的一晃就到了最后一天。

天色不早，他拖着箱子径直奔向小吃街，一身商务休闲装没来得及换，深灰格子呢大衣、米色羊毛衫、白衬衣加西裤，看着跟刚参加招聘会回来似的格格不入。

乔一帆正忙着收拾东西。饼底卖光了，蛋盒里还剩着一个鸡蛋。

“那个……”

“不好意思，已经收摊了。”他弯着腰头也不抬地说。

“呃……我、我不是。“那人慌得舌头打结。

乔一帆不耐烦地直起身，手里的饼铲好险没掉地上。

高英杰赶紧说我开会去了，所以才几天没来。说完顿时觉得自己又自作多情了，说不定乔一帆根本就没在意，就见对方笑着说怪不得，松了口气，眉眼也弯了起来。想再说些什么肚子咕噜叫了几声，乔一帆顺理成章就问：“一起去吃饭？”

临近年底，学校外的小店都装饰了起来，彩灯明灭闪烁，橱窗上贴着雪花雪人圣诞树之类的，洋溢着愉快的节日气氛。两个男生意见一致地选了家火锅店，天气冷的时候吃点热腾腾的再好不过。

店面不大，菜品倒是琳琅满目，单子打开两面小字印得密密的。

看高英杰犹豫，服务员很是热情地介绍：“最近双人火锅在做特价，特别划算。”指着夹在中间里的小纸片，嘴皮子上下翻飞大有报菜名的架势，“清汤麻辣锅底，芝麻韭花蘸酱，羊肉牛肉海鲜丸子腐皮粉丝百叶黄喉，蔬菜拼盘包括白菜土豆金针菇蒿子秆儿，最后附送手擀面，量足花样也多保准没错的……”

两个人光听就饿得不行了，决定就点这个。

等上菜的时候乔一帆问起开会的事情，高英杰说是去了Y市，三言两语间不知怎么挺自如地吐槽了起来，没暖气、凉飕飕且与世隔绝之类的，晚上能看到浣熊拖家带口出来溜达，但是会议本身水准很高，他也学到了很多。

好几次高英杰脑子里掠过我会不会话太多了的念头，可看到对方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不知不觉就继续说下去了。

说着说着，服务员推了个小车出来，点上炉子架上锅，边摆菜边说：“两位点的鸳鸯情侣锅，请慢用。”

高乔两人同时唰地一声红了脸，又都装没听清。

“一帆你要加酱油吗？”高英杰赶快问，推过去的却是红醋瓶。

“好呀。”乔一帆并没戳破，手上拌着调料，不着痕迹地换了称呼，“英杰你呢，来点香菜怎么样？”

无意的一句话打开了高英杰心里的开关，他确认自己恋爱了，下一步应该去告白。

可是腼腆的个性让他难以启齿。每日任务里，宣传材料这茬早忘了姑且不提，我喜欢你每每变成我喜欢你……的手抓饼，对，只有手抓饼是每天必买一个。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来打破常规，就像要给反应里加点儿催化剂。

“嗯，加牛柳。”乔一帆夹起牛柳烤上，自动自觉多磕了个鸡蛋，“还是烧烤酱？“

这确实是他的通常选择，然而今天他不想“还是”。扫视一圈发现瓶瓶罐罐里混着个不大眼熟的，高英杰福至心灵地问道：“那个红的是什么啊？“

乔一帆回答：“蒜蓉甜辣酱。”

高英杰下意识地想等一下这个搭配感觉好微妙，却听见自己脱口而出，音量大得简直能把人吓到——“请、请给我这个！”

勇敢的尝试是改变的第一步，尽管这个味道确实……一言难尽。但是此后他依旧坚持努力，新的口味象征着新的开端。

“我想试试看。”面对着芥末也得上。

看不出来英杰挺喜欢新事物的，乔一帆点点头，先加了个爱心蛋。

高英杰拿在手里边走边吃，涕泪交流，喷嚏一个接着一个。芥末的话真的可以不放这么多啊一帆。他擦了擦眼睛，拿出保温杯咕嘟嘟连灌了几大口，鼻子酸胀的感觉总算减轻了点儿。

又走了几步觉出哪里不对来了，今天他灌的明明是白开水，喝进嘴里的却带着茶香。仔细一瞧果然弄错了，赶紧咚咚咚跑回去。

“怎么了？”乔一帆刚把“休息”挂出来，正端着杯子喝水呢。

一是跑的二是紧张的，高英杰直喘白气：“呼、对不起一帆，呼、那个……”

“你喝口水慢慢说不急。”乔一帆笑。

高英杰想也没想就又对着喝了口，过了两秒脸突然通红：“呃，我拿错了。”

“……哦，没事。”乔一帆目光有点闪烁。他也是在学校附近那个超市买的，标准的学生款，乍一看真没区别。

两个人磨磨叽叽地把水杯换过来。

旁边摊子卖烤翅的郭少，真想架上火把这俩学长给烧了。